张爱玲名言欲征服女人
◆善良的人永远是受苦的,那忧苦的重担似乎是与人生俱来的,因此只有忍耐。正义是不会征服世界的,过去如此,将来也是如此。(《十八春》)
◆女人有时候冷静起来,简直是没有人性的。而且真会演戏。恐怕每一个女人都是一个女戏子。(《十八春》)
◆男人对于女人的爱,也许是近于爱。一个女人决不会爱上一个她认为楚楚可怜的男人。女人对于男人的爱,总得带点崇拜性。(《心经》)
◆穿得比平时破烂的人们,见了客,总比平时无礼些。(《花凋》)
◆人的理智,本来是不十分靠得住的,往往做了利欲的代言人,不过自己不觉得罢了。(《十八春》)
◆一个人老了,不知为什么,就有些惧怕自己的儿女。(《十八春》)
◆篱上的藤努力往上爬,满心只想越过篱笆去,那边还有一个新的宽敞的世界。谁想,过了篱笆,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空得眩晕。(《心经》)
◆一般生意人的通病,钱心太重了,把全部精神寄托在上面,所以总是念念不忘。(《十八春》)
◆一个规矩的女人,知道有人喜欢她,除非她打算嫁给那个人,就得远着他。在中国是如此,在外国也是如此。(《年青的时候》)
◆一个人一有了钱,就有了身份,就被自己的身份拘住了。(《十八春》)
◆越是残暴的人越是怯弱,越是在得意的时候横行不法的人, 越是禁不起一点挫折,立刻就矮了一截子,露出一副可怜的脸相。(《十八春》)
◆只有年青人是自由的。年纪大了,便一寸一寸陷入习惯的泥沼里。不结婚,不生孩子,避免固定的生活,也不中用。孤独的人有他们自己的泥沼。(《年青的时候》)
◆两个人要好到一个程度,中间稍微有点隔阂就不能不感觉到。(《十八春》)
◆在老太太的眼光中,她的小辈永远都是小孩。(《十八春》)
◆从小不为家里喜爱的孩子向来有一种渺小的感觉。(《花凋》)
◆感情这样东西是很难处理的,不能往冰箱里一搁,就以为它可以保存若干时日,就不会变质了。(《十八春》)
◆穷人在危难中互相照顾是不算什么的,他们永远生活在风雨飘摇中,所以对于遭难的人特别能够同情,而他们的同情心也不像有钱人一样地为种种顾
所钳制着。(《十八春》)
◆人都有这个脾气,凡是他愿意相信的事情,总是特别容易相信。(《十八春》)
◆夫妇俩共同生活,如果有一个人觉得痛苦的话,其他的一个人也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十八春》)
◆拆撒人家婚姻是伤阴骘损阳寿的。(《五四遗事》)
◆一个聪明而又漂亮的人,总不免有几分“自我恋”。(《十八春》)
◆生意人没有良心,除了钱,就认得儿子。(《十八春》)
◆日子过得真快——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缝间的事。可是对于年青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十八春》)
◆中年以后的人常有这种寂寞之感,觉得睁开眼来,全是倚靠他的人,而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倚靠的,连一个可以商量商量的人都没有(《十八春》)
◆一个女孩子把对方没有拿稳之前,绝对不能承认自己爱恋着对方,万一事情崩了,徒然自己贬了千金身价。(《心经》)
◆病人反正都是这种脾气,不管是想吃什么,还是想什么人, 就恨不得一把抓到面前来;真来了,倒许她又嫌烦了。(《十八春》)
◆快乐的回忆容易感到模糊,而刺心的事情——尤其是小时候觉得刺心的事情——是永远记得的,常常无缘无故地就浮上心头。(《十八春》)
◆一结婚以后,结婚前的经过也就变得无足重轻的了,不管当初是谁求谁,反正一结婚之后就是谁不讲理谁占上风。(《十八春》)
【张爱玲婚姻经典语录一】1、世界上没有绝对幸福圆满的婚姻,幸福只是来自于无限的容忍与互相尊重。
2、当婚姻给爱情 提供了一个住所,爱情开始接受生活里的一切。苦痛,磨难,背叛,一点点汇聚的琐碎。有人在这样的住所里学会了背叛,有人在这样的住所里承受着磨难,有人在这里的住所里制造了苦痛,并把它给予爱人一起分享。但的是琐琐碎碎缓慢而顽固的打破了爱情的唯美。
3、你也对你的婚姻和未来有着很大的期想,可是分离或者尘埃落定兴许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所以,你现在能做的依旧是等待,你要相信总有一个人会为你等待。
4、爱一个人太难,那为什么不等别人爱你呢?什么选择你爱还是爱你,这都是胡扯,人生里只是嫁一个人而已,当然是要选个你爱并且爱你的人,缺一不可。你以为单向的爱情可以,其实错了埃我们寻寻觅觅那么久的,是找相互热爱的那个人。婚姻是种取暖,必须要相互给温暖。
5、你可以得到爱情,可以得到婚姻,可以得到优质生活;但如果得不到安全感,那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生活在富足的恐惧中,还不如生活在安定的贫乏里。你以 为自己要的是一个爱人,但到最后才会知道,真正想要的,无非是安心。所以啊,幸福不是努力去爱,而是安心的生活。
6、爱情里的欲望和激-情随着时间慢慢就会平淡,习惯和责任那是爱情最大的敌人。爱情的保质期是因人而异的,但是我们无法逃脱的宿命就是,爱情的结果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升华成为婚姻,第二个是退变成为记忆。
7、当我们的生活趋于平淡的时候,那么我们的内心的不安分就是会出现了,在某个年龄段,开始寻找一些婚姻中没有的激-情和浪漫,很多男人选择拥有情人,其实并不是爱情,而是一种欲望,一种激-情。
8、年轻的时候总是有些不甘心,觉得自己的生命还可以更美好,一旦步入婚姻之后,所有一切都成为一种虚无的幻境。自己的衰老在明显的加剧。恋爱时候的美好,全都变成了一种责任。趁着年轻,那么就好好谈几场恋爱。
9、好婚姻没有固定模式。但进入一段好的婚姻之前,一定要先了解自我。要选择最合适自己的,而不是最好的。每个女孩子都有虚荣心,但特别重要的一点是你自己需要知道的:你的婚姻不是展品。
10、婚姻是合同,你们是签约双方,享受权利同时奉献义务。你可以爱过很多人,但你不可能结很多次的婚。如果用恋爱的眼光去看婚姻,那么婚姻就好象是死的,那就会是坟墓。
11、爱情那也就是一种感觉,那是抽象的,是可变化的。婚姻是责任,是具体的,是需要稳定的。爱情是青春梦,随心情,靠感觉,你可以爱可以不爱,可以爱得深可以爱得淡。
12、你们的生活能否够融合?恋爱是两个人各自的事,但婚姻是合为一体的事。一个特别爱钱和一个不太爱钱的人在一起,两个人会互相冲突;一个特别喜欢朋友和一个特别讨厌社交的人也没法协调。这些电光石火的契合非常重要。
13、在进入婚姻之前,你要了解你自己是谁,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你能不能让婚姻充满浪漫。一个好的婚姻里面是有浪漫的,而爱情是浪漫的源泉。如果婚姻里堵死了浪漫这条路,那么你也就是会去婚姻外去寻找。
14、若是你想的就只是索取,你从进入这个婚姻就带着不忠诚,很难说你不会再爱上别人,你的言谈举止带出的信息会让他知晓,你对他没有爱情。这等于你在选择婚姻时就已经种下了不幸的种子。
15、我自己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也曾有人跟我倾诉过,说是谈了多年的恋爱,已经是遍体鳞伤,只想找一个适合的人嫁掉。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如果这样进入一个婚姻,你对这个男人是极其不负责的。
16、幸福婚姻的前提:是你要对自己有清晰认知,要知道你所选择的这个男人,是你孩子的父亲,你父母的女婿,你自己的爱人,执子之手,一直到白头的那个人。这些东西是都没法给别人看的。
17、真正的婚姻不是生活一辈子不吵架,而是吵架了还能生活一辈子。
18、婚姻,是一种经营;婚姻,是一种信任;婚姻更是一种包容。相互理解、相濡以沫。恩爱相携,更兼有共同的家庭责任和义务、这就是我们对婚姻的理解。"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我们饮食男女,对婚姻追求的最高境界。
19、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清楚,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哄,总有喜欢哄她的男人;自己的男人自己不捧,也总有乐意捧他的女人。生活中的现实,很多出轨的夫 妻,其实仅仅只是想找一个哄她或捧他的人而已。在婚姻生活中,男人要懂得一点儿哄女人的技巧,女人也一定要学一点捧男人的方法。这不叫虚伪,这叫智慧!
20、所要的爱情所要的幸福,只是一天天平淡日子里的执手相看;只是一天天时光流逝中的快乐相随;只是一天天简单地问候;只是相处时温暖的关怀;只是有那么一天,我们走进婚姻时的美丽瞬间。
【张爱玲婚姻经典语录二】1. 漂亮的女孩子不论出身高低,总是前途不可限量,或者应当说不可测,她本身具有命运的神秘性。一结了婚,就死了个皇后,或是死了个名妓,谁也不知道是哪个。
2. 狂喜的人,我还能想象得出他们的心理;你们这种谦逊得过分的人,我简直没法了解!
3. 女人还没得到自己的一份家业,自己的一份忧愁负担与喜乐,是常常有那种注意守候的精神的。
4. 你这样的好人,女人一见了你就想替你做媒,可并不想把你留给她自己。
5. 人本来就是动物,可是没有谁像她这样肯定地是一只动物。
6. 人生四大恨:海棠无香;鲥鱼多刺;曹雪芹《红楼梦》残缺不全;高氏妄改——死有余辜。
7. 在一般的家庭里,午后两三点钟是一天内最沉寂的一段时间,孩子们都在学校里,年轻人都在外面工作,家里只剩下老弱残兵。(《十八春》)
8. 善良的人永远是受苦的,那忧苦的重担似乎是与人生俱来的,因此只有忍耐。正义是不会征服世界的,过去如此,将来也是如此。(《十八春》)
9. 女人有时候冷静起来,简直是没有人性的。而且真会演戏。恐怕每一个女人都是一个女戏子。(《十八春》)
10. 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得愁。
11. 一些男人喜欢把女人教坏了,又喜欢去感化坏的女人,使她变为好女人。
12. 照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自己知道,留给大家看的唯有那满地狼藉的瓜子壳。
13. 世上的好人比真人多。
14. 每段感情开始的时候都有他存在的理由,结束时也有他结束的必然。
15. 你是到底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16. 最可厌的人,如果你细加研究,结果总发现他不过是个可怜人。
17. 夫妻缘来都是极相爱的人,才有勇气决定共度一生,但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总会腻的,不分手也只是如亲人一样生活在一起。可是如果是亲人,又何必再做夫妻呢?你没有答案,我也没有。同样张爱玲没有。
18. 如果你不调戏女人,她说你不是一个男人;如果你调戏她,她说你不是一个上等人。
19. 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会在心中拐好几个弯想到你。
20. 我喜欢钱,因为我没吃过钱的苦,不知道钱的坏处,只知道钱的好处。
21. 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23. 要做的事情总找得出时间和机会;不要做的事情总找的出藉口。
24. 用一转身离开,用一辈子去忘记。
25. 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明白太多人生的丑恶,仿佛这个世界的阳光都是虚伪的。
26. 对于不会说话的人,衣服是一种语言,随身带着的是袖珍戏剧。
27. 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29. 他终于微笑着向她微微一点头。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号,再也找不出一句话来,脑子里空得像洗过了一样,两人默默相对,只觉得那似水流年在那里滔滔滴流着。
30.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继续做的;有很多人你以为一定可以再见到面的,于是,在你暂时放下手,或者暂时转过身的时候,你心中所有的,只是明日又重聚的希望,有时候甚至点这点希望也不会感觉到。
《金锁记》创作于1943年10月。当时,23岁的张爱玲以精细深刻的笔触描写了上海一姜家公馆里的日常生活。从情爱、婚姻角度揭示出妯娌之间的争风吃醋以及叔嫂之间关系的暧昧不明。通过对这些生活琐事的叙述,人性的欲望神话被揭穿,而由此导致的悲剧更如剃刀一样锋利地划透看似无事的日常生活,直戳人生的痛处。
作品开头,作家即通过凄凉的月亮意象描摹来为整个故事垫下一种特殊的阴冷基调:“年轻的人想像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笺上落下了一滴泪珠,陈旧而模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前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点凄凉。”故事就在这充满感伤、清冷的叙述中拉开帷幕。
主人公曹七巧出身低微,哥哥为了能够攀上高宅大院的姜家,也为了能省掉一笔嫁奁,不惜以牺牲自己的亲妹妹的幸福为代价,将其嫁给了姜公馆瘫痪的二少爷。在这里,曹七巧显然已经没有了做人的意义。在哥哥眼里,她首先是一个被物化的符号,是一个可以为物质所衡量的存在。曹大年去看妹妹时,“凭良心说,我就用你两个钱,也是该的。当初我若贪图财礼,问姜家多要几百两银子,把你卖给他们做姨太太,也就卖了。”但无论出身如何,曹七巧毕竟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着向往,尤其是渴望着美好的爱情的女性,残酷的现实粉碎了她的这一正当要求。丈夫是一个害了骨痨常年卧床不起的病人,她不能给七巧关心、安慰和爱,甚至连正常的性要求都不能。她喜欢着三弟姜季泽,姜季泽虽然也偶尔调情与她,但却有着自己的“原则”。 “他早抱定了宗旨不惹自己家里人,一时的兴致过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开,成天在面前是个累赘。”情欲得不到满足,心态便会发生畸变。她曾是男性物欲的牺牲品,现在她又成了物质的追逐者,熬了大半辈子终于“夫死公亡”,分得了一大笔遗产,这遗产是她以爱欲的被禁锢换来的,为此,她付出了人生的整个青春。丈夫去世之后,分家产时,“今天是她嫁到姜家来之后一切幻想的集中点。这些年了,她戴着黄金的枷锁,可是连金子的边都啃不到,这以后就不同了。”原本在起初,别人拿黄金锁住了她,现在她则用黄金锁住了自己,她企图用黄金弥补缺席的情欲,而不曾想情欲却在黄金的封锁之下变形。
这种人性欲望的扭曲直接关系到下一代的幸福。她为了阻止儿子长白去妓馆,就为其娶了芝寿。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单纯地是在为儿子的幸福着想,她连着两个夜晚要儿子为她烧烟,套儿子的话以满足自己的内心要求。这种心理变态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婆婆与儿媳之间的矛盾限度。儿子在母亲的摆弄下不像个男人,芝寿无法隐忍这种畸形的关系,在她眼里,“丈夫不像个丈夫,婆婆也不像个婆婆。不是她们疯了就是她疯了。”最终,芝寿以死告别了这疯狂的世界。
在这变态情欲的驱使下,她还亲手扼杀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在《金锁记》里面,母亲与女儿之间没有了正常的温情脉脉的牵连,没有彼此照应与关怀,有的只是冰冷、猜忌,有的只是隔绝与疏远。七巧病态的人格像瘟疫一样弥漫了整个家庭。对长安的折磨在肉体上,让她裹脚,劝她吸烟。在爱情上,七巧显得更为残忍。长安已到了婚嫁的年龄,她不仅不为女儿张罗亲事,反而一拖再拖。长安经过堂妹长馨的介绍,认识了留学回国的世舫。两个人虽然不算情投意合,但还算默契。长安为此心情好了许多,经常面带笑容。七巧一见到她这样,就挖苦讽刺。长安与世舫约会出去过几次,七巧就经常盘问她的行踪。实在忍受不了母亲的这种折磨,长安对爱情产生了绝望之感,“她不知道她母亲会放出什么手段来?迟早要出乱子,迟早要决裂。这是她生命里顶完美的一段,与其让别人给它加上一个不堪的尾巴,不如她自己早早结束了它。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
最令人震惊的是,母亲居然在世舫面前看似轻描淡写地述说女儿吸烟的历史,带着一个“疯子般的审慎与机智”。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在七巧做来却是自然而然。作家以世舫的视角描写了七巧,“世舫直觉地感到那是个疯人――无缘无故的,他只是毛骨悚然。”是的,这是一个被情欲折磨一生的“疯子”,她早就脱离了正常的人性发展轨道。作家用隐喻的方式暗示了长安的命运:“长安悄悄地走下楼来,玄色花绣鞋与白丝袜停留在日色昏黄的楼梯上。停了一会,又上去了。一级一级,走进没有光的所在。”生命的最后一缕阳光就这样为母亲阴暗的人格所覆盖。她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爱情就这样被母亲的冷漠、刻薄以及别有用心断送掉了。
作家在篇尾用一个细节刻画七巧:“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三十年来她带着黄金的枷。她用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她知道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娘家的人恨她。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徐徐将那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年轻的时候有过滚圆的胳膊。”这似乎是一个人人生悲剧行将结束之时的反思,但却更深刻地道出了七巧那支离破碎的不复完整的人格。
张爱玲刻画了男权社会之下的人性悲剧。曹七巧是不幸的,然而作品中的那些男性未必就是高高在上的象征。曹七巧丈夫的瘫痪原本就是一个隐喻、象征,他象征着夫权的缺席。虽然姜季泽曾经是曹七巧的情感寄托,他是她一个重要的精神支撑,然而他的放荡、虚伪未尝不意味着现实生活中男人人格的坍塌。
这种人性的悲剧可以说是来自社会,这是一个极端动荡的年代,处于弱势群体的个人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可能与危险,尤其是女性。七巧就是男权社会中物欲的牺牲品;也可以说是来自自然,弗洛伊德认为人的自由和幸福的命运受制于和取决于肉体和精神、自然和文明共同卷入的本能斗争。显然,在这种斗争中七巧属于败者。弗洛伊德说过,原欲就像一道主流受到阻碍的溪流,它只好溢向一向干涸的旁道,直接导致性错别心理和性变态行为。傅雷在《论张爱玲的小说》中指出,“人的活动脱不了情欲的因素,斗争是活动的尖端,更其是情绪的舞台。去掉了情欲,斗争便失去了活力。有了情欲而无深刻的勾勒,便失掉它的活力,同时把作品变成了空的僵壳。”这种悲剧还可以说来自他人。萨特有句名言:“他人即地狱。”当亲情被物质阻断,爱情被伦理阉割,友情又求而不得时,七巧的内心失去了最基本的依靠。在一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封建家庭中,她是一个注定的弱者,注定的悲剧。上层阶级不接纳她,下人否认她。“开麻油店!打哪儿想起的?像你们大奶奶,也是公侯人家的小姐,我们那一位虽比不上大奶奶也还不是低三下四的人……”七巧就处于这样尴尬的困境,无从解脱。同时这种悲剧也来自于自我本身,作家在自己的散文《谈女人》中提及“女人当初之所以被征服,成为父系宗法社会的奴隶,是因为体力比不上男子。但是男子的体力也比不上豺狼虎豹,何以在物竞天择的过程中不曾为禽兽所屈服呢,可见得单怪别人是不行的。”她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地位,自己的所需所求,然而却没有能力或者不愿意改变它,她由被害到害人,在畸形情欲的扩张中步步沦落,终至老死。最终留下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供后来的读者玩味不已。
然而这悲剧的深刻性是由日常生活反衬出来的。我们知道,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尤其是一九四三年左右,中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政治形势处于低压状态,社会心理与前一时期相比急剧下转。当时很多的小说都以正面描写战争为主,而张爱玲却避开了战争这一宏大主题,这跟她对战争的态度有关:“至于我们大多数的学生,我们对于战争所抱的态度,可以打个譬喻,是像一个人坐在硬板凳上打瞌睡,虽然不舒服,而且没结没完的抱怨着,到底是睡着了。”所以,与当时在新文学启蒙传统下的知识分子式的叙事立场不同,张爱玲喜欢从日常世界里从风俗人生中挖掘人性的内容来表达世俗的欲望,这另辟蹊径的做法反而使她的作品有了特别的深度。在《金锁记》里,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有的只是丫鬟对主人的评论,妯娌之间的争斗,叔嫂之间的暧昧,还有儿女的婚恋情事,日子琐碎而平淡。“从前的事又回来了,临着碎石子街的馨香的麻油店,黑腻的柜台,芝麻酱桶里竖着木匙子,油缸上吊着大大小小的铁匙子,……朝禄从钩子上摘下尺来宽的一片生猪油,重重的向肉案一抛,一阵温风直扑到她脸上,腻带的死去的肉体的气味……她皱紧了眉毛。床上睡着她的丈夫,那没有生命的肉体。”从日常生活的对照中反应人物的悲剧,以及深切的心理感受。
作家在散文《自己的文章》里说道:“文学史上素朴地歌咏人生的安稳的作品很少,倒是强调人生的飞扬的作品很多,但好的作品,还是在于它是以人生的安稳做底子来描写人生的飞扬的。没有这底子,飞扬只能是浮沫。许多强有力的作品只予人以兴奋,不能予人以启示,就是失败在不知道把握这底子。”正是作家这种独特的对生活的理解,独特的创作视角使《金锁记》获得了独特的审美韵味。作品既区别于当时的所谓主流作品又不流于简单的世俗描写,从而确立了自己的审美价值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