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吝啬自己的爱
有一天,我坐在游泳池附近,忽然听到人声嘈杂,再一看,池水深处有个人忽沉忽浮。这时,一个男人跑到游泳池边上,大声叫:“屏住气!屏住气!”一个女人也跑到池边上,狂喊:“躺在水上,浮着!”他们的喊声引起了救生员的注意,他奔到游泳池的尽头,“扑通”一声跳下去,把那遇险的男子救了上来。救生员后来对我说:“天晓得,怎么没有人叫救命?人都快淹死了,还教他游泳!”
几个星期之后,我参观一所学校的餐厅,救生员的这句话对我很有帮助。我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走近餐桌,盘子里的牛奶突然打翻了。有人跑上前去把泼出来的牛奶擦掉。一位教师告诉她拿东西应该小心一点,有几个同学更嘲笑她笨手笨脚。可怜那小女孩似乎不知怎么办好,只是站在那里发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想起那句话,心想她可能没有钱再买牛奶。于是我走过去,买了瓶牛奶放在她的盘子里。她立刻露出如释重负和感激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对了。
别人遇到危急,我们应该见义勇为,采取真正有帮助的行动。别人遭到困难,我们应该头脑清醒地采取实际行动。
有一年圣诞节,我的朋友和几位妇女去分送食物篮。有一户人家的小孩子依偎在主妇身旁,对她们所送的食物篮默默无语地摇头,表示谢绝。有几位妇人当时很诧异,觉得那妇人不近人情,死要面子。在临出门时,这几位妇女们用鄙视的目光扫着那妇人愤愤地说道:“真太不知趣了!”
“我们正要上车离开她家,突然我想到应再去看看。”我的朋友告诉我,“于是我又转身独自去了她家。”她发现那妇人正在对孩子解释,煤气公司已经把家里的煤气停了,没有办法烧火鸡,把火鸡送给别家烧吃,不是更好吗?“我当然把火鸡烧好了再送去。”我的朋友对我说。
当然,有时候对一些事不可操之过急。我认识一位牧师,他和一个肉贩子的交情很不错。“我每次去买肉,总要跟他聊聊天。”牧师告诉我,“而且我们常常一起去钓鱼。我知道他是酒鬼,可是从来不谈这方面的事。”亲友们多次规劝肉贩子戒酒,有的说:“再这样下去,会喝烂你的心肺!”还有的说:“嗜酒如命,定会自毙!”然而无论怎样劝说都没有用。于是便请牧师帮忙,可是牧师不肯,他只是和肉贩子继续往来。
有一天,肉贩子到牧师那里去,流着眼泪。“我儿子刚才对我说,他有两样东西不喜欢:一是落水狗,二是酒鬼,因为都有一身的臭味。你肯帮助烂酒鬼吗?”
牧师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于是牧师请一位医生共同协助。“15年来他再也滴酒不沾。”牧师说,“有一次我问他:‘你为什么不要别人帮助而来求助于我?'他说:‘因为只有你从来没有逼过我。'”
帮助人,并没有一定的方式。有一次我坐飞机,邻座的一位年轻军人用恳求的语气对我说:“先生,我可以跟你讲话吗?”我点点头。他差不多讲了一个多钟头。他说他离家一年多了。这一年他在战场上,日子像噩梦,只见弟兄们一个个死掉,他自己也挂了彩,一只腿残废了。飞机快到他家乡时,他越来越紧张,他的手在抖。可是他继续不停地讲。他变了许多,他的父母能了解吗?还有他的女朋友──他们是靠书信互寄相思的。
飞机降落在跑道上了,他惊喊起来:“哎呀,糟了,镇上的人都来了!”空中小姐走过来,告诉他该下飞机了。他不作声。我起身替他解释。“先生,怕什么?”空中小姐说,“你身上的勋章又不是白得的!”别的乘客也七嘴八舌地催他,可是他就是不动弹。“咳,那年轻人傻住了。”一位男乘客说,“我去打他一个嘴巴!”
“不行。”我抗议道。我把脸贴近那年轻人的脸,带着惶急的声音说:“我的心脏病又发作了,恳求你能快扶我下飞机!”
这句话真灵验,他果然小心翼翼地扶我下了飞机。我们一下飞机,便有个姑娘从人群里喊他的名字,飞奔过来。她一到我们面前,我便转身走上飞机。“你怎么对他会这样应付自如呢?”空中小姐问我。“是一位救生员教我的。”我回答说。
很多时候,我们要的是切实的帮助,而不是训斥或教导,每个人都有软弱的一面,我们应该无私地给予我们的爱。
越南战争的时候,迫击炮弹落到了一个越南小村庄开办的孤儿院里。几个教士和一两个孤儿被炸死,还有几个孤儿被炸伤,其中有个大约8岁的小女孩。
村里的人到邻近的一个和美军有无线电通讯联系的小镇上去求救。最后,美国海军的一名军医和一名护士带着急救箱,乘吉普车急匆匆赶到村里。他们发现那小女孩伤得非常严重,如不抓紧手术,她就会因长时间休克和失血过多而死亡。
所以要及时地给她输血,这就需要和她有同种血型的献血者。护士很快地给在场的人进行血型化验,结果,没有一个美国人和小女孩的血型相同,但有几个没受伤的越南孤儿却和她血型相同。
美军军医和护士一会儿用越语,一会儿用法语,一会儿打手势,试图给这些被吓坏了的孤儿们解释,如果不马上给这个小女孩输血,她将必死无疑,然后他们问孤儿们,有谁愿意给小女孩献血。
孤儿们听后,一个个瞪着大眼,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会儿,一只小手颤巍巍地慢慢举了起来,很快又放了下来,接着又举了起来。
“啊,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护士用法语说道。
“恒。”小男孩答道。
护士很快把恒安置到担架上,用酒精在他的胳膊上擦了擦,把针头插进他的血管里。恒一声不吭,僵直地躺着。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出一阵颤抖的抽泣,但很快就用另一只手将脸蒙住。
“疼吗,恒?”军医问道。恒摇摇头,并又用手蒙住脸,试图不哭出声来。军医又一次问他是不是针头刺疼了他,他又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会儿,恒又轻轻地哭出声来。他紧紧闭着眼睛,把拳头放进嘴边,试图止住抽泣。
军医和护士感到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正在这时,一个越南护士正好赶到。她看到这种情景后,直接用越语问恒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听了恒的回答后,温柔地对他说了些什么。
过了片刻,恒停止了哭泣,抬起眼睛询问似地看着越南护士,越南护士向他轻轻点了点头,恒脸上紧张的表情顿时释然。
越南护士看了看美军军医和护士,然后轻轻地说道:“他以为他快要死了。刚才他误解了你们的话,他以为他们要把他的血全部输给那个小女孩呢。”
“但他为什么又愿意献血呢?”美军护士问道。
越南护士用越语把美军护士的话又给恒说了一遍。恒回答道:“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
一个小孩为了朋友,竟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生命,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爱能比这更伟大?
“赏你无忧”是一个专收老太婆的收容所。在这里生活的老太婆日子一直过得很好,她们在一起就像一个快乐的大家庭。
但是,不妙,有一次她们的生活却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那是在一个新来的管理员刚刚开始上班时发生的。那个管理员在工作了两三个星期后,向“赏你无忧”的管理委员会呈上一份报告。
“这是一个可爱的地方。”她在报告中说,“但是它还需要某些设备。老太太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这些事情是可以用机器来做的。譬如说,剥马铃薯这种工作,只要一部马铃薯剥皮机就能做得又快又好。”
委员们很热心,他们开了一个专门会议,决定买进一部马铃薯剥皮机。希尔妲•史密斯是最先得知这一新闻的了。那天下午,老太太们聚在厨房里剥马铃薯时,希尔妲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
“哎,”希尔妲说,“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剥马铃薯了。”
老太太们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互相询问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希尔妲又获取了什么新闻?快讲出来,讲呀!”
希尔妲颇有些自豪起来。“好吧。”她郑重其事地说,“我听到了……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说不清……”
“对,对,你就快说吧。”老太太们等不及了。
“好,它并没有正式决定,只是前几天我听见管理员在电话上说的。”
“对,对。”老太太们都很兴奋,又叫起来。
希尔妲接着说:“管理员说新的马铃薯剥皮机明天送来。”
“马铃薯剥皮机?”老太太们问。
玛莎•保英不相信,她说:“我从来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机器。”
希尔妲没有理她,继续说:“机器剥马铃薯的方法跟我们可不一样,那是一个大东西,一个……像洗衣机那样的东西。你把马铃薯丢进去,机器里的摩擦器就把它们的皮擦去。”希尔妲停了一下,“当然,一个人就能操作了。你把马铃薯放进去,在一边等着,几分钟后就能把剥好的拿出来。”
老太太们默默无声,她们都很奇怪,剥马铃薯的工作是她们在“赏你无忧”最喜欢做的事情。或许只有这样一件事,才使她们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人需要自己。很久以前,在她们自己家里,当她们的孩子还小的时候,她们剥过马铃薯。也许剥马铃薯给她们带来对过去——她们年轻时代生活的回忆,那时她们拥有自己的厨房和家庭。现在,眼看着这仅有的一点回忆就要被剥夺了!
她们又开始做着活,但心里没有一点快意。最后希尔妲说:“当然,机器也许会坏掉。如果机器不断发生故障,也许他们会生气而退回去的。”
老太太们又高兴起来,她们开始大声说话,希尔妲阻止住她们,说:“当然,我们得通知所有的人,我们需要大家帮忙。”
第二天,机器真的送来了,放在厨房里。老太太们都不敢走近,送机器来的男人给他们做了示范操作。紧接着的两个晚上,就有一个老太太去厨房里。那架机器就在那里,像一个古老的神,等待夜间供奉来马铃薯。
但是,等到第三个晚上,希尔妲去厨房时,机器突然坏了。当机器沉默着停放在那里时,老太太们被编成一个紧急小组来剥马铃薯。第二天,那个男人来修理机器,他告诉管理员说有砂子跑进机器的引擎里去了。两个晚上后,机器又坏了。这次那位男人在引擎里找到一些头发。
管理员只好命令老太太们操作机器时戴上帽子。但是过了三个晚上机器又坏了。这一次那个男人在机器里找到了一顶帽子。
管理员这一下不由得生起气来,但她什么也没说。两个晚上后,从机器里又找到一顶帽子。这时,管理员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这些妇女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决定必须阻止这种破坏活动。
那天晚上在联欢会上,管理员很委婉地警告了老太太们。“破坏行动”这样的词使得老太太们心里感到恐惧。她们体体面面地活了一大把年纪,做了错事的感觉使她们有些惭愧。“野蛮的破坏者”、“破坏公物者”这些字眼也把她们吓住了。于是,希尔妲反抗者集团的行动暂时停止了。两天来,希尔妲显得闷闷不乐。但突然又变得高兴起来。
当她得知轮到自己操作机器的命令时,她甚至笑了。那天晚上,希尔妲把马铃薯装进机器后,便坐下来做针线,一直到马铃薯剥好皮,又过了好久,她才关掉机器把马铃薯取出来。她对着看到的东西大叫起来,厨师凯瑟琳跑进厨房,看到希尔妲正从机器里拿出一些白色的小圆球。“老天!”希尔妲叫道,“我太用心于做针线活了,把马铃薯给忘了。哎呀,它们真是太小了,可不是?”
凯瑟琳是个个头高大的女人,她立刻生气了:“不错,今天晚上的饭只有推迟吃了。”
那天晚上很晚才吃晚饭,但是这并不使希尔妲难过。到底人是健忘的,而且这也和“破坏行动”没有关系。希尔妲甚至笑着说:“你们看到这些马铃薯了吧,被剥得只有一点点大了。人年纪一大就容易忘事,真怪。”她转身向玛莎•保英说:“我真希望你明晚在厨房时,不要忘掉机器里的马铃薯。”玛莎明白了希尔妲的意思。
第二天晚上,玛莎操作机器时,同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一定是睡着了。”她很抱歉地说。这次厨师凯瑟琳连肺都快气炸了。
当着管理员的面,她大声说:“真的,我很遗憾,但是这些老太婆都在忘事,这些马铃薯削出来只有豌豆那么大,太小了,不够吃!我简直没法做饭了。”
管理员没有吭声。她对厨房里的事感到讨厌,讨厌马铃薯和机器。“不用担心,凯瑟琳,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她拿起电话。
马铃薯剥皮机公司还不错,让她们免费试用了30天机器。这些老太太又恢复到用手来剥马铃薯了。
当她们坐在那里高兴谈天时,管理员有时也站到一边,静静地研究她们。她无法完全了解,为什么她们要逼她把马铃薯剥皮机送走,事实上这些老妇人也决不能使她了解,她到底还很年轻,只有55岁,还要好几年才能够去理解这些在不吝啬自己的爱之时,也要懂得怎样才是真正的爱。毕竟,爱他人需要恰当的方式,爱他人要具备了解之同情。